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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悦长安书坊——长安作家文集在线阅读(二十一)

2022-03-24 长安区图书馆

       《掠过终南山北麓的风:长安作家文集》是由西安市长安区图书馆主编,共收录长安籍作家和非长安籍而在长安工作生活的109位作家作品汇集而成,全面且系统地提供长安作家及他们的作品情况。这是长安文学队伍的一次大展示,也是对长安已故文学前辈的缅怀,同时是新老作家以及社会对长安文学作者的了解、学习、交流的资料库。

       书香润泽心灵,佳作启迪人生。为了使大家更好的了解自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以来的长安作家文学成绩和成果,深刻感受长安历史文脉和文化特征。从2021年9月1日起长安区图书馆将每周推送3篇长安作家文集作品,以飨读者。

人生在世

作者:张生文

春华秋实万物奉赐

四季轮回天体之规

江河不息自然律习

日月复至递增年岁

广袤大地人之生息

生命成贵义在作为

战天斗地苍生不易

不辍学习识盈高知

做人处事颇有能力

礼仪廉耻孝悌忠义

民族美德身笵承继

知者为师施教无私

助人献爱慈善积德

营建家庭和睦无比

忠诚与人广交友谊

人者见仁收获知己

情趣生活快乐一世

人生绽放品高价值

生命彰显伟大意义

别了,我的故居!

       我的故居在堰下张村。

       亘古两千年前,我们的祖先,苦觅一块风水宝地建设家园。终在昆明池堰下开基扎根,故名堰下张村。

       繁衍生息,终定郭东西二堡分居。东堡小,西堡大,如兄弟二人两个家。目下: 全村住户一千一百八,村民三千八百还再加,村身胖大,宅院增加,面积相当于旧堡的三倍上下,大小街道二十二条全硬化……

       待到天高云淡之时,站在村的置高地四向而观: 东见昆池紫气漫卷,南现巍巍终南群山,西有沣水花运潮翻,北有斗门古镇相伴;物华天宝日,人杰地灵时,作为张村嫡系之辈,深感自豪和神怡! 感慨自肺腑发出: “世居周王秦皇宝地,辈享汉武唐宗盛名。” 幸目下: “昆池映日紫气东升,沣水荡月花运西生。”荣祖辈: “承华夏继列祖史册厚重,秉诚朴扬高尚卷宗精贞。” 寄未来: “ 天地相合绵延益昌,福祉诚谋泽被后生。”

       这里有丰富的趣闻轶事,有祖辈宝贵的精神财富和深厚的历史沉积———我有美妙的记忆: 我多次上城墙走险,我常在城壕里摸鱼逮黄鳝,我多次去沣河堰割草,偷空冒险下河戏水捡贝壳,我曾上北畔壕坎上往下跳,我还和伙伴们去东畔壕打水仗胡闹;我在兰窖地赶牛扶犁,我也在沙河滩地撒种挥臂,我还去过老牛窝地里收割小麦;我常走大街路上斗门镇赶集,我也在小街路上淋过雨,我在鳖盖地里挖过菜,我去地里拾过柴,赶季节在胡家坟里看野花蝶闹,清明节去张家老坟领馍,春节前到白河滩地挖白土,雨季前参加斗西渠的清修;父亲教我手扳辘辘浇地,年长者带我去沣惠渠放水;深道口曾吓得我失魂吊胆,乱扎坟一次让我叫地喊天;我在张家祠堂读书,故居给我插上了腾飞的翅膀,我从此在去远天翱翔……

       斗地主分田地,合作化大集体,反右派“大跃进”,社教运动“文化革命”,改革开放至今的盛景,堰下张村都有清楚的印迹———我的年轮里有难以磨灭的铭记。

       堰下张村是我生命的摇篮!

       堰下张村我成长的家园!

       堰下张村是我风雨飘摇时的港湾!

       堰下张村地沃而灵!

       堰下张村水纯而甜!

       堰下张村是我遥远的期盼!

       ……

       为建设都市化大西安,昆明池再现,堰下张村要拆迁,嫡裔们会支持喜欢,但你该理解他(她) 们对故居的情绵,因为我们都是皮肉包着的躯干。为此,每当想起故居将消失之时,泪肚内流,心绞痛! 因为张村史册被装订,卷宗被止终,历史断绵延,何不心乱而烦? 我相信党中央,拥护中央政府———期盼党和政府不会叫张村嫡民煎熬而可怜! 他们幸福而安,必会从心底里想当初何必心乱而烦! 实觉得拆迁值然。

       期盼变为现实,心必在沐浴。面对过去,想往未来,至此现在ꎬ我只能说:再见了!

       我的故居! 堰下张村!

远去的乐游原

作者:张 立

       2012年5月,84岁的余光中老先生第一次来到曾在诗中反复吟诵的长安,而今的西安,我和文友吴足道慕名前往万邦书城参加他的讲座,满足了得见文学偶像的夙愿。那次在东道主的安排下,虽然行程较紧,余先生仍然去了不少西安的名胜古迹。后来他有«故国神游»一文记此次西安之行,令人没想到的是,他难以释怀的,竟是没能够造访乐游原。

       余文写道:“有一处平白错过,尤其令我不释。那就是在唐诗中屡次出现的‘乐游原’。最奇怪的是,每次我向西安人提起,反应总是漠然,不是根本不知其处,就是知有其处却不在乎。也有人说: 这地方有是有,还在那儿,可是你去不了。……西安的主人见我不甘死心,某夜当真为我驱车,不是去登古原,而是到西安东南郊外,一处上山坡道的起点,昏暗的街灯下但见铁闸深闭,其上有一告示木牌,潦草的字体大书‘西安乐游原’。如此而已,更无其他。”

       我被余光中老先生的遗憾深深触动了,想自己作为一个本地人,一个长安文人,不是也从未登过乐游原吗? 倒是有几次从西延路那个简陋的标着“乐游原”的地方路过,一眼望进去,很狭小,一点儿也不高,上有一座蹩脚的亭子,再看看周遭喧闹的环境,登临之意就全消了。

       去年中秋夜,大长安文化沙龙组织了一次乐游原诗会,那晚有百余诗人参加,秋雨淅淅沥沥,不绝如缕,反而更增诗情。夜间视线所及不远,只记得那有一个不大的高尔夫球场,而周边挨着一圈高楼大厦,乐游原与之相比简直就像是一个大土堆,登高望远是绝不可能了。

       今年5月的一天,我从雁翔路经过青龙寺周边,看到路边有座壮观的仿古门楼,上刻“乐游原” 三字。于是停车,拾级而上,豁然开朗,只见树林、花草、池塘、仿唐建筑相得益彰,虽属市区,高楼环绕,但竟然并无喧闹,游人很少,显得有些清冷,只闻得鸟鸣啾啾,颇有古意。再往里走,就到了青龙寺,多年前我来过这里看樱花,竟不知这里也属于乐游原。想必带余光中先生的那位西安主人也未必知道,否则余光中先生应该不会那么失望。一问才知,乐游原早因大量取土被分割成了东西两处不大的土丘,西延路那个在西,青龙寺这边在东,最高处比下方也高不过三十米。东边这个新修的乐游原遗址公园在2012年秋基本可以进入游览,余先生早到了几个月,那时或许这里正在施工吧。

       这里日本来的游客多于本地人,且都不敢高声语,很虔诚的样子。原来日本佛教“入唐八大家” 中的六家都曾受法于此,特别是空海,在长安四处寻访名师,最终选择了乐游原上的青龙寺,拜密宗大师惠果为师,他悟性极高,入门仅三个月,就成了惠果的传法弟子。四个月后,惠果圆寂,空海回国后创立了东密———真言宗,被称为“弘法大师”,他在日本的影响力,就像唐玄奘之于中国。日本人视青龙寺为圣寺,多有捐赠之举,这里也成了中日友好的一处见证。我不禁想象千余年前,一波又一波的遣唐使,冒着汹涌的海浪,在茫茫大海东望大唐长安的情景。乐游原,也是他们心中所念的圣地之一吧。

       乐游原的得名在西汉宣帝时,据说,汉宣帝刘询,那时还叫刘病已,携他的平君妹妹,后来的许皇后,这对“故剑情深”、微贱时真情相爱的两个年轻人,出游至此,迷恋于美丽的风景,乐不思归,后来宣帝登基后,便在这里建了乐游庙来纪念,可是好景不长,20岁的许平君在产子后被霍光妻令女医暗中下药毒死。«汉书宣帝纪»载: “神爵三年春,起乐游苑”,这时距许皇后被毒死已有十二年了,曾经不可一世的霍家已得到了报应,过了这么久,宣帝仍念念不忘结发之妻,为此以乐游庙为中心建了宏大的乐游苑,乐游原便因之得名。 乐游苑应还包括了今天杜陵(宣帝陵)、少陵(许皇后陵)一带,因为据«关中记»载:“宣帝许后葬长安县乐游里”。要知道在秦汉时期,凡是皇家的“苑”,规模都极为宏大,不像现在的乐游原遗址公园,只有三四百亩地,半小时就能游完。宣帝因怀念许后而建的乐游庙、乐游苑,比17世纪印度莫卧儿帝国皇帝沙贾汗为纪念其爱妃而建的泰姬陵更加宏大。唐代诗人韦应物有一首«登乐游庙作» 的诗,便是有感此事而发:

高原出东城,郁郁见咸阳。

上有千载事,乃自汉宣皇。

颓壖久凌迟,陈迹翳丘荒。

春草虽复绿,惊风但飘扬。

周览京城内,双阙起中央。

微钟何处来,暮色忽苍苍。

歌吹喧万井,车马塞康庄。

昔人岂不尔,百世同一伤。

归当守冲漠,迹寓心自忘。

       到了唐朝,长安城规模更大,甚至把乐游原都括在外郭城延兴门内了,是城内地势最高之处。太平公主在乐游苑基础上营造了当时最大的私宅园林———太平公主庄园ꎮ韩愈«游太平公主庄»诗云: “公主当年欲占春,故将台榭押城闉,欲知前面花多少,直到南山不属人。” 可见庄园之大。那时,“每三月上已、九月重阳,仕女游戏,就此拔楔登高,幄幕云布,车马填塞。” 与而今不可同日而语,千载之下,仍令人向往不已。

       既然为长安城最高之所在,大唐爱登高赋诗的诗人们自然不会缺席。李白吟“乐游原上清秋节,咸阳古道音尘绝”,杜甫诵“乐游古园崒森爽,烟绵碧草萋萋长”,就住在乐游原下新昌坊的白居易则常常“独行独语曲江头,回马迟迟上乐游”。盛唐、中唐的诗人算是幸运的,毕竟他们经历了大唐最美的时光,至于晚唐的“小李杜”,国事飘摇,连他们所写的诗都难免有一种夕阳残照、秋风瑟瑟的感觉。 他们二人都写过好几首关于乐游原的诗,刚好各有一首同名的«登乐游原»———

       杜牧: 长空澹澹孤鸟没,万古消沉向此中。看取汉家何事业,五陵无树起秋风。

       李商隐: 向晚意不适,驱车登古原。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两位伤心人的诗作基调都很消沉,仿佛看到了大厦之将倾,却无能为力。后者那首更是家喻户晓,成了乐游原最后也最美的绝唱。

经过唐末的战争,伟大的长安城已是“荆棘满城,狐兔纵横”,朱温拆了皇家宫殿而在洛阳建都,留守韩建缩城而建,乐游原便成了长安城外一处荒弃的土塬了。明清的西安继续缩建,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又在乐游原多次大量取土,乐游原早已不复当年模样,它已经远离我们了。难怪余光中文中的当地朋友说,这地方有是有,还在那儿,可是你去不了。

       问题是,去了又能怎样,能看到咸阳古道和五陵原吗? 能看到近在咫尺的大雁塔、曲江池甚至宣帝的杜陵吗? 还能如杜甫那样“独立苍茫自咏诗” 吗? 我站在乐游原最高的一处,除了近处的高楼,什么都看不到,难怪余光中先生去年又访西安。却也不再重提登乐游原了。

拾栗花

作者:张 礼

       我的家乡是终南山下的栗园村,几十间茅棚草舍隐藏在遮天蔽日的树海里。我最难忘的就是深更半夜呼朋唤友拾栗花。

       春末夏初,栗园里绿光溶溶,人们只看到蜜蜂嘤嘤嗡嗡地飞进飞出,忙着采蜜。可是向树上望去,只见满目青翠,不见栗花泛黄。原来那一簇簇淡黄色的栗花太素太雅,它几乎被耀眼的碧叶溶化了,只留下幽幽的清香随风飘荡。

       如果那天晚上风摇树叶哗哗响,这就是风给栗花送路来了。这时的栗园像翻倒了酒缸,香气是那样的醇,那样的浓,它冲进门缝,透过窗棂,熏得老年人腰不疼,腿不酸,浑身的骨节咯咯响;熏得青年人脸发烧,心发烫,一骨碌翻身起了床。“ 拾栗花走了———” 大姑娘、小媳妇,你喊我,我叫你,或背筐,或提笼;霎时,大街小巷,人影匆匆,脚步声声,那个急哟,衣服扣了个“鸡上架”,鞋子掉了也顾不上提。

       走进夜色笼罩的栗园,真像进了一个童话世界。一棵棵黑黝黝的栗树,像驼背老人,像撑天巨伞,大大小小的树冠像天幕上团团晃动的阴影。而挂在树上那一簇簇栗花却如玉簪,似金钗,在朦胧的夜色中荧荧生光,分外鲜明,风摇树动,万千玉簪飞舞,万千金钗飘动,在空中划过道道金线,人被这绕着弯,打着旋,上下飞舞的金线所包围,就像被旋进了一个巨大的万花筒中。待到它们悠悠地落下,又在墨绿的草地上编织成一幅幅疏密相间、熠熠生辉的地毯。这便是栗花,抓在手里毛茸茸,捧在手中香喷喷。

       经过几天的采拾,家家院里堆了一座山。在明月朗朗的夜晚,哪儿有细声细气的歌声,哪儿就有三五成群的姑娘媳妇围在一起辫火绳。辫火绳很有讲究,“一根火绳千条花,光滑匀溜无疙瘩”。在栗园村,要打听谁家的姑娘心灵不灵,手巧不巧,不问她是否会扎花绣朵,先看她辫的火绳好不好;如果歪歪扭扭、疙里疙瘩,就是水灵灵一枝花,也难找到好婆家。因此,辫火绳是我们栗园村姑娘一门必修课。辫呀辫,那十指肉肚肚磨出了血,那滚烫的心里编着美好的梦。

       栗花出在栗园村,火绳飘香在四方。城乡里外,生意人的柜台上,卖香烟的小摊上,那冒着一缕青烟的火绳,大多来自栗园村。而在农家,晚上妈妈靠着它一点儿亮,摇着纺车纺线线,爸爸经常走夜路,点根火绳来壮胆,小宝宝睡着了,燃根火绳来做伴,奶奶给火绳打上结,专门用它记时间。

       几十年过去了,我的家乡每到春末夏初,栗花照旧飘香,每夜南风过后,栗花照旧飘落一层。看到这么好拾的栗花,我真想去拾它一筐,而坐在电视机旁的孩子们笑我又痴又傻,他们说: “妈,就光记得拾那一筐栗花。” 听到这句话,我的心头不禁微微一颤,是呀,没拾过栗花的人,怎么会懂得拾栗花……